盛松成：坚持市场在人民币汇率形成中的决定性作用

作者 盛松成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教授、中国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原司长

近期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为何升值？

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升值有两方面的原因：从国内经济基本面看，随着稳增长政策持续落地，四季度中国主要经济指标将好于预期。2022年三季度GDP同比增速的基数是3.9%，四季度是2.9%，低基数加上稳经济的持续发力，2023年全年增速基本上会超过5%。汇率根本上是取决于经济基础，此外还要看国内外利差及其变化趋势。一般人只看到内外利差，其实变化趋势更重要。利差已经反映在当期的汇率当中了，前段时间曾几次突破7.3%，现在人民币已升值到7.1%左右，关键是变化趋势。目前中美利差已经进入稳定期，这一点很重要。美国通胀因素缓解，就业呈现压力，美联储加息预期减缓。10月美国CPI同比增速为3.2%；美国非农就业人数仅15万人，为2021年2月以来新低；失业率为3.9%。美联储要在经济增长、失业率和通货膨胀当中取得平衡，所以美国的加息预期有所减缓。中国央行对降息一直比较审慎，更多通过数量型工具，比如降准、公开市场净投放调节总量流动性，并通过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引导资金配置方向。

我们和美国不同，降准的次数远远大于利率调整的次数，这是中国的特殊情况。而美国就是两个目标：物价稳定，充分就业。所有重大的经济社会活动都需要和这二者有关系。

我们的分析一定要结合中国的实际，中国对降息一直较为审慎。预计中美利差将进入相对的稳定期，美国不大可能大幅加息了，中国也不大可能加息，预计人民币升值幅度有限。但中美利差并不会很快地收窄，人民币汇率会保持相对稳定。

人民币温和升值对中国经济具有积极影响

人民币温和升值将改善市场预期，恢复市场信心。人民币汇率回升是中国经济触底反弹的一个表现，从人们的心理层面看，人民币升值与市场信心恢复有望形成良性循环。

人民币汇率升值还体现了国际市场对中国经济恢复的高度认可，并将激发国际投资者对中国市场的信心，这也有利于吸引长期资本流入。汇率温和升值对外贸部门来说总体上利大于弊，人民币升值降低了进口商品实际价值，促进了内需。按美元计价，10月份中国进口总额同比增长3%，进口增长往往说明了国内经济有可能反弹、复苏。

随着中国经济转型升级，高端制造业日益发展，汇率升值对出口的负面影响不断下降。也就是说，汇率升值对出口当然不利，但是如果我们的高端制造业上升了，谈判筹码就会在我们这一边，所以汇率升值未必不是好事，而且对企业是有积极意义的。

要坚持市场在人民币汇率形成中的决定性作用

前段时间人民币汇率是承压的，在一定程度上是市场的单边，甚至周期行为导致了汇率的超调，当然还有很多经济、政治、社会的因素，但是超调很重要。近期，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升值是市场对汇率超调的纠偏。这是市场行为，绝对不是我们干预的行为，这也有利于人民币恢复到合理均衡的水平。

人民币温和升值对中国经济和社会影响总体上是积极的。应该坚持市场在人民币汇率形成中的决定性作用，只要汇率没有出现大起大落，就应该避免通过行政手段干预汇率。同时，继续夯实经济恢复的基础，促进人民币汇率持续企稳，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内基本稳定。中国的汇率政策改革仍在继续推进，包括利率市场化。

目前，人民币升值有利于市场信心恢复，预计未来一段时间内，人民币总体将保持温和升值态势，但是升值幅度可能有限。